真相自有万钧之力

【纬钧】无关风月(上)

相声AU,有bug,内容不可考,给 @擅长逃避 的



一九九五年,北京城。

 

人道里九外七皇城四,北京城实打实的威风,故宫摆在那儿,天安门架在那儿,隔壁就是天津,平均三步路一个快板的地界,北京城作为首都,京剧相声快板自然也一样不落,锦里胡同往里走,卖什么的都有,有喊糖堆的,有喊糖人的,几个小孩满街跑着,跑到一家大门前站住了脚,稍小一点的孩子不明所以,推推领头的:“在这儿呆着做嘛呢?”

 

领头的嫌弃他什么也不懂,这是哪啊,周家大院,大少爷年前从外国回来的,另外又领回来一个大姑娘,非说是大少奶奶,在国外就拜了堂,把周老爷子气的差点没撅过去,胡子一吹把自己锁屋子里不出来了,结果没多久传出来大少奶奶有喜事儿,掐指一算,就是最近了,孩子们这两天天天跑过来,就等着大院发赏呢。

 

几个孩子在门口张望半天,总觉得今儿估计又悬了,年龄最大的那个撇撇嘴:“说嘛就这两天,我看是生不出来了,还等着吃糖堆儿呢。”隔壁老张家的糖堆儿又大又酸甜,锦里胡同没有哪个小孩是不爱吃的。

 

吱呀——

 

几个小孩儿正扭头准备走,大门突然开了,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抱着糖筐出来,笑嘻嘻的给几个孩子撒糖,嘴里还大喊着:“少奶奶喜讯,小公子——”说罢,手一扬,一堆糖撒了出来,几个孩子嘴里说着恭喜,手下功夫不停,急忙抢着地上的糖和零星几元钱。

 

就这样,周家少爷周峻纬的诞生,算是在锦里胡同传开了,一时间连报纸电视八卦都在说,说这周家生了个小公子,不少人观望着,看看他是继续跟着他爷爷学手艺,还是跟他爹一样胡乱跑。

 

周家如此受关注,和祖上关系也不小,别说锦里胡同了,整个北京城扫听扫听,谁还不知道成玉楼周家,便是不听相声的,得了外省的人问起来,也得像回事的点评点评:“这——嗯——要说这相声嘛,还是得听成玉楼的。”多半这会儿外省人也得笑一声:“谁不知道去趟京城,不去故宫长城成玉楼就不算去京城呢!”

 

要说成玉楼算是什么水准,约莫也就是这个水准了。

 

成玉楼年份多,规矩大,早年也只是单独做,周家往上数几辈,也是散着说相声的,那会儿相声同京剧不同,没多少正规班子,名气也没有程长庚梅葆玖这号人大,只能说嗓子好,到了周峻纬的太爷爷这儿才立的成玉楼,正儿八经的拜师入家谱,四字为科:思、贤、九、德。

 

无论拜师时间长短先后,论字凭师兄弟,思字科一空就空了几十年,终于在两千年定下了一个六岁的小娃娃,一时间又登上了大报,锦里胡同的人赶忙凑过去看热闹,扒着门框瞅到底是何方神圣,能让周老爷子开口认徒弟——大家以为这思字儿要留给周峻纬小公子呢!

 

周峻纬蹲在那儿,看着连走路都晃悠的娃娃,虽然他只比自己小一岁,但依旧是个小娃娃。

 

小孩儿长得白净,穿着一月白色大褂,脑袋光溜溜的,就只有后面留着一长生辫,直垂到腰下面,这会儿孩子端端正正跪在他爷爷面前,膝盖底下是他奶奶亲手缝的莲花垫子,手里捧着的是自家老爸沏的大红袍,双手举过头顶,板板正正的:“师父喝茶!”这算是改口了。

 

平时对自己笑呵呵的爷爷这会儿倒是严肃,至少比对其他那几个大哥哥严肃多了,周峻纬觉得爷爷可能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小孩,不然干嘛要板着脸啊。

 

周峻纬心想,这弟弟有点可怜,自己得对他好点。

 

正晃神的时候,爷爷已经喝完了茶,小孩儿磕了三个头,每一个都磕在实处,周峻纬看他磕头觉得自己脑袋瓜也疼,举起手摸摸额头,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磕出了一个大包,疼。

 

“从今后,你就是思字科的了,就叫...”周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孩子,思考着最后一个字儿该叫什么,突然看到孩子的眼神儿,长相这样温柔的一个小孩儿,拜师的时候一脸严肃,眼睛里跟有刀子一样,只不过刀把对着别人,刀尖对着自己,稍微有了点差错,那一把把刀子可就直接桶自己心窝里了。

 

“就叫思钧吧,齐思钧。”

 

名儿算是定了。

 

周峻纬在旁边低估了两遍,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可也算知道这个孩子名了,齐思珺,齐思君,管他是哪个字儿,都好听。

 

旁边有媒体等着拍照,老爷子拍照的时候才有点笑容,齐思钧却没有,板正站在老爷子身前,两片嘴唇一抿,这就算是笑了,周峻纬看着老爷子只有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,心里惊讶:爷爷果然不喜欢他!下一秒又暗下决定: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学手艺,还不招爷爷喜欢,自己一定要对他好一点,让他在这个家能够快活点。

 

半晌又感动了起来:小爷我真是个好人啊!

 

直到多年以后,“闷骚”一词传遍大街小巷,周峻纬才恍然大悟,妈的齐岱泽,小爷就是被你那副纯良样给骗了,闷骚说的就是你!

齐思钧倒是不慌不忙反驳:你说的那是郭文韬,不是我。

郭文韬:啊?

 

此为后话,现在的周峻纬还深深的陷在自我感动当中无法自拔。

 

齐思钧是亲传弟子,打小被周老爷子养在身边,圈内人侃一句儿徒也不为过,从贯口开始,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,发音,口型,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掰。

 

齐思钧年纪小,周老爷子就让他和周峻纬睡在一处,两个人一个睡在里处一个睡在外处,小孩正是培养关系的时候,每天晚上都嘀嘀咕咕的,齐思钧背贯口,周峻纬背课文,两个人把要背的东西写在一张纸上,一面对着齐思钧,一面对着周峻纬,一个人背:“蒸羊羔,蒸熊掌,蒸鹿尾...”另一个人背: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...”

 

晚上背完了,两个人摇头晃脑的爬上床睡觉,周峻纬怕黑,睡在床里头,齐思钧睡他旁边他能安心点,不然他总觉得半夜一翻身就能看到一个鬼躺在他旁边,每天晚上抓着齐思钧的长生辫才能睡着。

 

周峻纬成天成宿的把齐思钧当大娃娃一样抱着,有时候齐思钧睡着睡着,半夜经常被压醒,低头一看,要么肚子上被压了条周峻纬的腿,要么脖子上被压了条周峻纬的胳膊。

 

早上齐思钧起的早,师兄弟要一起练早功,背贯口,吊嗓子,师父说他嗓子好,学两出,以后台上也用得到,除去太平歌词,另外教他戏曲的唱法,不求将来能在戏台上成角儿,但对嗓子也确有好处。

 

齐思钧还没倒仓,嗓子透亮,早上一起来一吊嗓子,胡同外的人且听的,咿咿呀呀的,没什么调子,只觉得声音好听,或者唱词儿,《画扇面》也唱,唱四九城的威风,唱扇面上有什么,或者唱
《十三香》,一张小纸四四方方,用它干嘛的都有。

 

周峻纬就是这时候就着齐思钧的声起床的,那会儿大家都用小灵通或者摩托罗拉,铃声统一而坚定,铃声一响大家心里就下意识的一抖,被子盖头仿佛不存在,导致多年后仍旧有后遗症,周峻纬不同,齐思钧在锦里胡同跑一圈,再去公园里对着人工湖吊嗓子,回来开始站在院子里被贯口,师兄弟站在院子背,周峻纬就着这声起床,背的东西不一样,周峻纬起床铃声也不一样,等都收拾好了,两个人一块儿背着书包去上学。

 

那天周六,周峻纬慢悠悠就着起床铃声穿衣服,跑到门口,果见几个人背着手站在大院里,大声背着贯口,周峻纬心血来潮,跑到齐思钧面前比划,齐思钧背:“蒸羊羔,蒸熊掌,蒸鹿尾儿...”周峻纬就比划:小羊羔,大黑熊,小鹿斑比...

 

哗一声,周围的师兄弟全都笑了,齐思钧忍了半天,没忍住,也跟着笑了出来,周老爷子在后面跳脚:“周峻纬,你丫又来捣乱!”说罢就要过来打他一顿,周峻纬起先没看见爷爷,听见声才发现他跟后面躲着查早功呢,赶紧跳起来就跑,周老爷子追着他满院子跑,师兄弟们站的立整,不敢开口说话,笑的倒是一个比一个声大,周峻纬见躲不过,就赶紧跑到齐思钧后头:“阿钧救命啊啊啊啊啊!!!”

 

齐思钧下意识的护着周峻纬,他长周峻纬一岁,比他高出半头,这会儿护着他像是老鹰抓小鸡里老鸡护着小鸡,周峻纬觉得自己这下有救了,最起码齐思钧护着自己呢!结果下一秒,他发誓就一秒钟的功夫,齐思钧往旁边挪了一步,默默的让自己暴露在爷爷的眼睛底下。

 

周峻纬:...齐思钧你丫不是人。

齐思钧: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...

 

后来周峻纬被爷爷关在房间里抄书,抄《穆桂英挂帅》、抄《定军山》、抄《锁麟囊》,抄到那一句“这才是今生难预料”时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门口端着糕点踢腿的齐思钧,心想这人果然是自己的难以预料,今生都是。

 

等齐思钧踢完腿了,端着自己手里的糕点进屋里,这边周峻纬的书也抄的差不多了,齐思钧把自己手边的糕点往前一推,什么也没有说,单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峻纬,周峻纬的火就下去半分,齐思钧再笑眯眯的扯一扯周峻纬袖子:“你别生气啦,下次,我一定护着你。”得,好容易生气的八分火气,一下子就没有了,笑着答应:“成,那你下次一定得护着我点。”

 

后来唐九洲听说了这段,精准吐槽:“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你!”

 

唐九洲是在他们初中毕业那年拜师的,比周峻纬小三岁,进九字科,小孩儿白白软软的一个,笑起来眼睛都要没有,长得乖巧可爱,私下里师兄弟都叫他糖糖,因为年纪相仿,唐九洲和齐思钧周峻纬两个人玩的最好,这厢同齐思钧对唱戏,那边和周峻纬一同上房揭瓦。

 

十四岁那年齐思钧开始变声期了,早上一醒就觉得自己声不对劲,急忙跑去找了师父,成玉楼思字科大师兄变声可不算是小事儿,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,齐思钧心里压力大,几天都不开口,生怕自己一唱戏嗓子就劈了。

 

不开口唱戏,也不能大声说话,变声期是个坎,更何况他们拿嘴吃饭,变声期顺利了,以后大路铺开,变声期不顺了,饶你之前是什么备受瞩目的小天才,开口都会被观众笑。

 

那会儿唐九洲还没有来,只有周峻纬一个人逗这个快要自闭的小孩儿开心,每天联合师兄弟讲双簧,他技艺不精,经常被师兄弟嘲笑,他也不恼,脸上的白面扑多了,脸一抖就往下掉白粉,整了一身子还没觉得,齐思钧点点他脑门,不知道这个弟弟每天都在想什么,一开口,嗓子开始哑的,他声音压得低,每天被冰糖雪梨伺候着,听着也没那么难听:“你丫就不怕整这一身儿白面让师娘打你。”

 

师娘早年也是一唱戏的,一出《红娘》唱的尤其好,性子也辣些,一个白眼翻的极好,周峻纬父亲母亲在国外发展,周峻纬就天天在爷爷奶奶手下讨生活,讨的格外艰辛。

 

周峻纬小心翼翼凑过去:“你不生气了?”

 

齐思钧心想,我还气什么呢,气你抛头颅洒热血,气你本是外行却不要脸面,只为着逗我开心吗?

 

打小一齐长起来的男孩,此时已经脱去了幼时面孔,齐思钧的小辫子早已没有,早年周峻纬还抓着他辫子睡,现在辫子没有了,就抓着他衣服睡,师父也说过让他们两个分开睡,周峻纬不乐意,旁边没人不就闹鬼了吗!在自己撒泼打滚和爷爷鄙视的眼神当中,周峻纬赢得了这场“齐思钧争夺战”。

 

此时此刻,周峻纬只顾着自己守着初见时谁也不知道的诺言,他得护着齐思钧,他想要让齐思钧在这个家里开开心心,却不知道长他一岁的少年早已经心动,或许是因为每晚都会拽着自己的手,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周峻纬衣服上的白色粉末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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